所有赠与我月饼的人，你们过得究竟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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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晚上，从来不喜欢吃月饼的我突然非常想要吃一个月饼。这种渴望莫名其妙地强烈，毫无来由。当时已经很晚了，商店基本关门，我不知道到哪里可以买到一个月饼。或者，我只买一个月饼，会有人卖给我吗？

　　于是，我在微信上发布了一条消息，希望谁家有吃不完的、势必浪费的、扔掉的月饼，能送我一个。原本都是玩笑话，没想到很短的时间内，我就陆续收到了许许多多的月饼……最早收到的，是我发布信息的半个多小时后，一个朋友叫了一辆uber，从遥远的西溪湿地送到了我家楼下。我有点懵逼了。我坐下来，开了一瓶罗格波特啤酒，一边喝，一边看着这些月饼。最后决定，把这些月饼，和送这些月饼给我的人的故事告诉更多的人。

　　这是我收到的第一份月饼。就是那份委托uber司机冒雨十数公里送货上门的月饼。灰色的那块是一个镇纸，做成了传统五仁月饼的形状。下面的月饼是真正可以吃的，牌子叫“茶马”，完全没听说过。口味也是时新的，茉莉花茶和奶黄。赠送者叫朱浪进，职业是建筑师。我们大概结识于2014年10月。当时我办了一个油画培训班，朱浪进是来报名上课的学生。此前，他从没画过油画。我发现他的色彩感很独特，对光线的理解也迥异于众人。后来熟了，成为朋友，发现他还喜欢读诗写诗，给自己的设计工作室起个名字叫“房子和诗”。后来有一次，我去“房子和诗”玩儿，听说了朱浪进的历史。他之前在山东大学学一个和建筑八杆子打不着的专业，读了一年不喜欢，偶尔进入建筑系的教室，一下子就被击中了，毅然转了专业。四年后去韩国大学攻读建筑研究生，跟着一位研究日本建筑的教授画东方建筑图。他给我看毕业论文。黑色硬壳的精装书一样的一本，几万字的英文和大量的建筑手绘图，完整地展现了苏州园林和城市结构的关系。他有点自豪地说：以前从没有人从这个角度研究苏州园林呢！后来他建造了很多有园林特质的民宿、餐厅、展览馆。印象最深的是他给自己老家农村造的房子，特别安静，采光也好，又极简，多一块砖都多余似的。他说这是造给他爸的。他爸可能是独居的老人，耳朵不好。他们交流的时候各说各的，倒也交流得很好。前年朱浪进给他爸买了个助听器，但他爸用不惯。朱浪进觉得，他爸也许更喜欢自己那个安静些的世界。

　　这是一款脸盆一样大的月饼，一整块有好几斤重。里面是猪肉馅儿的。赠送人崔鲁海是中国美术学院的老师。崔老师攻读计算机专业，做过不少高精尖领域的工作，后来落脚于美术学院的跨媒体专业，教授艺术编程和艺术多媒体可视化。我和崔老师结识于2012年秋天，当时他要拜一位书法家为师，作为书法家的朋友，我不想错过凑热闹的机会。于是那天，崔老师成为了书法家的大弟子，我则成为了崔老师的学生。崔老师爱喝酒，每喝多必丢东西。我亲眼见证了他丢钱包、丢相机而且是两次丢相机的全过程。崔老师对学生特别好，许多不相干专业的学生都要来蹭他的课，虽然他们基本听不懂。崔老师的一生，基本是为人民服务的一生，有一回后半夜我碰到了一个非常繁琐的技术问题，当晚必须解决，忐忑地求助于早就睡了的崔老师，二十分钟后他就出现了，耗时一个多小时，解决了。后来我知道，几乎每个朋友都为这类事故劳烦过他。崔老师的夫人是知名中医师，他们俩的显著特点是望闻问切，经常眼观出旁人的隐藏疾病，然后当机立断，开着车把“患者”拖到崔师母的医院里治疗，刷的是崔老师的自己的卡。

　　这是一款传统的苏式酥皮月饼，玫瑰馅儿的，不腻。赠送人冰清姓董，人称“董小姐”。是我认识的女孩里，好看得令人发指的一位。她是常去听崔老师课的一位学生。她的专业是东方美术史，主要研究宋元山水画，今年刚刚大学毕业。董小姐有一种与年龄完全不相干的成熟，也有一种和传统史论专业的男孩女孩截然不同的、对当代艺术的卓越理解力。她跑到崔老师的课堂上，学习计算机编程，她可以用计算机，做出气质非常low其实非常高级的作品，被同专业的众人目为“不务正业”。因为长得好看，总被同学朋友拖着去拍戏，演女一号，从没红过，也很少拿到出场费。因为长得太好看，又太“不务正业”，董小姐在他人的口中，常常被讹传成一个“作风奔放”、“乱七八糟”的问题少女。她想不通为什么别人总要以貌取人。整整四年，她有且只有一个远在美洲的男朋友，是她高中同学。最近刚分手，董小姐悔恨不已：早知道今天这样，大学四年不如使劲谈恋爱，白白落了一个“不正经女人”的口舌，其实自己啥也没干，比任何良家妇女过得还像白开水。董小姐对艺术史的热爱，远远超过了道貌岸然的君子淑女，每次与之吃饭喝酒，都是以聊八卦开场，又以聊人类艺术的归宿告终或无法告终。她有点痛苦，感觉自己不属于这里。目前她在上海的电力系统工作，做着和艺术八杆子打不着的事，她说这是一种修行。

　　这是一款蜜饯豆沙馅儿的冰皮月饼。是本次所收月饼中，耗时最长久，工艺最复杂的一款。制作者／赠予者徐静雯，是一位年仅6岁的小朋友。她收藏了许多模具，说这个花纹最适合我，所以特意给我做了这样一个月饼。之所以是这个颜色，因为徐静雯同学说这是冰雪奇缘的颜色。作为浙江著名画廊主人的女儿，徐静雯三四岁的时候，生意就做得风生水起，她每周去烘焙教室自制蛋糕饼干，自己装进袋子里，打好包装，然后去商场，去咖啡馆，去茶楼叫卖。叫卖的时候大大方方，从无失败。几乎每次的产品都会售罄，她也因此积攒了不少零花钱。虽然说一个小女孩是逗比感觉不太斯文。可我实在忍不住要说，徐静雯同学是我见过的孩子里面，最自带逗比体质浑然天成没有之一的一个。她每天要学钢琴学芭蕾，然而比起歌舞，她似乎更喜欢郭德纲，据说每天要听着郭德纲的段子才能睡觉。对此，徐静雯的母亲俞女士很焦虑，她时常哀叹：怎么办，这孩子也不知道是谁教出来的。目前她们全家都非常担忧有一天徐静雯会自己跑到天桥上打快板卖艺。我与徐静雯的父母相识于2013年初。那是一对以艺术经营为职业，仗义疏财、笑傲江湖的快乐夫妻。他们的画廊用了徐静雯的名字，曰“静逸堂”，也取自王羲之“性静情逸”之意。

　　翠沁斋是杭州的百年老店，专营清真京式茶食糕点。十个杭州人里，有九个曾吃过翠沁斋的食物。1958年公私合营后，翠沁斋被更名为“杭州光明食品厂”，直至1985年才获准恢复原名“翠沁斋”。这份月饼目前放在我的办公桌上，我还没有吃到。赠送者邱姐姐是我的同事，我们相识于2007年。其实我一直知道她。在重商主义还没有席卷中国大地时，邱姐姐是一位文化节目的主持人，也是我所认识的最不像主持人的主持人。她衣着简单朴素，全身无名牌，也极少化妆。当然也不需要过分的修饰，本身修长白皙，眉清目秀，装饰完全是多余的。后来邱姐姐厌倦了在镜头前的表演，转型成为一名寂寞的纪录片导演，足迹遍布大江南北，每十个浙江人，至少有一两个一定看过她导演的片子。作为名门之后、文艺大家出身的女孩，邱姐姐身上没有半点戾气，更无骄奢浮华，她甚至不那么喜欢舞台，这可能得益于她身为植物学教授的外公。所以我等遇到陌生草木花卉，第一时间的选择不是上网查询，而是给邱姐姐打电话，那显然靠谱得多。邱姐姐前两年被迫去做了一个领导，因为不做不足以平民愤。显然她对此有些手足无措。以至于至今我也没觉得她是一个领导，与之说话依然没轻没重，我们知道，这会让她比较自在。

　　上海稻香园，也是老字号的点心店。这款月饼是其经典款蛋黄莲蓉广式月饼。赠送者陆岸“咬牙切齿”地告诉我：不好吃！月饼都不好吃！原因是他不喜欢甜食。他很较真地说：古代月饼应该是苏式的，因为古代哪有那么多糖！陆岸又告诉我，元代月饼中是藏有纸条的，人们利用馈赠月饼的机会，夹带字条，约定八月十五夜同时行动，杀死赶走蒙古的“鞑子”。赠送一个月饼赠送出了国仇家恨的千古忧思，这一定是陆岸才能干出来的事儿。很符合他的职业特征。他是一个大学老师，教授电影管理。我与陆岸相识于2010年10月，那一天，我和朋友创办的“百花深处咖啡馆”开张，陆岸跟着电影学院的朋友前来捧场，当天在场众人几乎都是电影专业的，也就一见如故，渐成好友。陆岸是电影世家，父亲陆老是省内知名的电影人、作家，由于陆岸和陆川的名字异曲同工，二位陆老的职业也近乎一致，再加上陆岸与陆川长相酷似，陆岸电影学院的老师同学纷纷目之为导演陆川的亲弟弟，这给陆岸带来了不少麻烦。与陆川一样，陆岸是严肃而焦虑的，看得比别人多，想得也比别人远，于是总是带有一种孤独的体质，就是无论何时见到他，都觉得他挺孤独的。又觉得非得让他保持孤独才对。2011年陆岸告诉我，他父亲卧床已久，但每天都在坚持写小说，每天只能用电脑敲三百个字就必须躺下休息。陆老在写一部发生在中国乡村的魔幻现实主义小说，我很担心以这样的方式能否坚持下去。三年多以后，陆岸把整部三四十万字的书稿发到我的邮箱里，告诉我：上部完成了。见过陆老的人都说：那是一个多么坚定、开明、理想主义的老人。我看了看小说，很晦涩，却很迷人。只是再没有下部了。两个月前，陆岸在一次酒后，轻描淡写地告诉我：再也没有下部了。

　　颐香斋创建于清光绪元年，即1875年。创始人葛景山是苏州人，后辗转到杭州谋生，在清泰街义井巷口摆摊，现做现卖定胜糕。后开点心店，取名颐香斋。1951年，葛氏因无力经营，将颐香斋盘给上海同业许炳华。文革期间，企业改名为“东风”，1980年才恢复老字号。这是赠送者大猫单位发的月饼，大猫在面对十余种口味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挑出这一款“百果”口味的给了我，因我开曾店名曰“百花”。大猫现供职于《杭州日报》，是一名记者。过去，她分别任职于《都市周报》和《都市快报》。当年的红遍江浙的《都市周报》已然不复存在，只有资深且恋旧的老读者才恍惚记得有一个名叫“王紫薇”的编辑。整整半份报纸都是这个“王紫薇”编辑的。王紫薇就是大猫。她喜欢猫，性格长相都像小男孩。我再也没有见过像大猫这样文艺的姑娘，嗜书如命，囤碟遍地，时常用自己辛苦赚来的钱去贴补当年穷得叮当响的摇滚乐手朋友。我与她相识于2009年或者更早的一个饭局上。当时她和她认法语教师的男友，一起被拖进这个莫名其妙的饭局。局中各自无话，局后却莫名成了好友，没有一点不自然。她有时候很轴，是无法劝服的轴，文艺得令人无法接话茬，有时候又突然煽情一把，大半夜给我发短信，发一些“这个城市幸好有你在”的话。我当然知道这是真的，也当然感动。不过我表达感动的方式也只是问一句：哎你要不要喝酒啊。她以谁也没有想打的速度结了婚，拍婚纱照那天很烦恼，因为他们压根不想干这事儿，却不得不拍给老家的长辈看。那天杭州下暴雪，我做车夫，脚踩在及膝深的雪地里，浑身冻僵了，看着他们俩衣衫单薄，在植物园里摆一些奇怪的pose，突然感觉到，这对知识精英的夫妻，其实骨子里也有对传统纲常的认同。后来，她突然又生了个女儿，快得让人措手不及。大概半年多以前，她突然主动找我喝酒。我们在酒球会坐着瞎聊，特开心。然后她突然告诉我，她现在一个人带女儿，感觉又回到了过去的生活。我一时缓不过神来，她却神色如常地淡定。

　　百味聚大概是个不太老的月饼品牌，在百年老店的名录上并未有出现。同样是百果味月饼，因为是苏式，和广式的味道大概迥异。而黑麻椒盐味口则证实了这事一家杭州的糕点企业。赠送人小翁问我：广式和苏式的，你喜欢哪一个。我说苏式。她好说，当下就要找快递给我寄来。小翁家离杭州有百十多公里，我怕麻烦。她说不麻烦，她们那里快递很发达。我突然想起，小翁是桐庐人啊，就是中国快递之乡，三通一达的故里。小翁是我以前的同事，我们相识于2007年。那一年，我们先后调入当时的部门，坐对桌。小翁是个老司机，当年作为最年轻的女剪辑师，几乎整个人生都扑在了机房里。儿子丢给老家的父母带，她因为距离遥远，也不常回家。我们去四季青批发市场买衣服，小翁轻车熟路。记忆中她从没买过什么大牌服饰，因为——蹲机房的女人不需要！我们在一起点灯熬油过许多日夜，简直是一部血泪史。后半夜的机房生活基本上是抽烟喝酒吃安徽料理，有一回一个男领导巡视工作，发现万籁俱寂的走廊尽头，六个女的蹲在地上，围成一个圈抽工作烟，当时就哭了。那时其他五个女的都没结婚生子，小翁是其中唯一一个已婚妇女。原本她是不需要陪我们蜡炬成灰的——小翁是如假包换的白富美，自己家的企业和老公家的企业规模都很庞大。这也是我最想不通的一条，小翁的车换个轮胎都要一万块，做一条片子才几百块，她这又是何苦呢。成天吃在机房睡在机房，还不能洗澡。后来，想通了，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喜欢”。小翁的儿子六七岁了，还没有名字。她为之纠结了多年，想不好一个既特别又响亮的名字，我们劝她随便起一个，她说那不行。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嘛。后来，她又生了一个儿子，才终于金盆洗手，回家安心带孩子了。孩子刚会走路，她就闲不住了，再次重出江湖，开了一个影视公司，重操旧业。有一回她拉着我回她老家拍广告，夜里请我和摄影师喝酒。坐在夜宵摊上，整个镇子里的人都过来跟她打招呼。

　　灵隐寺出品的玫瑰馅儿月饼，这是最令人神往的一款月饼。这么说看起来我很像个佛学婊。其实佛家大门朝哪儿开我都摸不清。我喜欢它是因为它的简朴的土。一如赠送者唐喜乐所言：特别屌丝。唐喜乐，我们都叫她老唐，其实她是个年轻的姑娘。我们相识于2012年。我是通过她先生认识的她。她先生是我国元代时期的著名蒙古族油画家以及吉他演奏家乌力汗·铁木真·伥之。老唐因为音乐和先生结缘。那一年，我国著名的音乐网站虾米成立，老唐是开山级元老，为网站的建立立下了汗马功劳。老唐主要负责音乐版权引进，她时常处于一种精神高度分裂的境地之中，上午还沉浸在她热爱的牙买加黑人雷鬼乐中不能自拔，下午就要去韩国笑对EXO的杀马特小男生们，谈如何将其版权引进中国。我们时常惊呼：EXO，那是什么鬼？老唐只能仰天长啸——人在江湖，不得不低头。EXO已经很好了，最夸张的时候，她一天要听几百首网络神曲，从中选出还能忍受的一两首，继续去跟网红歌手谈版权。而老唐是一个心有摇滚江湖的人哪！阿里巴巴音乐部的音乐编辑，一个听起来很美的职业，老唐面对误解早就习以为常，她一个礼拜至少要出四次差，通常是北京上海北京上海北京上海，三大唱片公司在哪里搞活动她就要去哪里，爱好变成工作，可能是人类最大的痛苦。以至于一次匆忙出差的旅途中，她听到年幼女儿的声音，顿时潸然泪下。老唐心里的那个江湖，远比摇滚磅礴，里面没有什么儿女情长，多是古代剑侠的天地风云。这与她从小就一个人当家有直接的关系。她要管理母亲、妹妹，甚至更大的一家人的衣食住行、重大事项，这让她有常人无法想象的忍耐力。她有一个秘密星球——在她面对如今日趋混乱前途茫然的音乐市场感到压抑和困惑的时候，她就会去她那个星球转一转。那里面种着地球上的四千种植物。

　　香港的广式月饼，应该是非常正宗的广式月饼。而美心集团，是香港最大的饮食集团。赠送者徐言覃，我通常称之为“小徐”。她是一个地道的杭州姑娘。我们相识于2010年底。那时候，百花深处咖啡馆刚开业没多久，生意还行，多是捧场的朋友。唯一的咖啡师Tony可谓又当爹又当妈，做咖啡做餐修理电路打扫卫生调酒样样都要做，累到崩溃。于是我们赶紧又请了一位咖啡师，这个咖啡师是刚从英国研究生留学回来的女海龟，正是小徐。小徐为了应付高昂的学费，在伦敦的咖啡馆打了好几年工，做得一手漂亮的花式咖啡。很快我们就发现，小徐的八卦技能一点都不亚于她的咖啡技术。不到一个星期，我们咖啡馆上上下下老老少少再无一点秘密，谁是gay谁是拉拉谁交过几个男朋友，被小徐调查得一清二楚。小徐自己也有许多秘密，这是有一天晚上她不肯走，喝着酒自己交代的。每一段都荡气回肠令人神往。小徐在咖啡馆一工作就是大半年，我们时常怀疑如此优秀的女孩，为什么肯屈尊窝在一个鸟不拉屎的小店里打工，她不是应该站在华尔街笑看风云吗？小徐说，这是韬光养晦的一种手段。很快，在我们的威逼利诱之下，小徐真的去找“正经工作”了。以她令人惊叹的聪明，很快就接到两个offer，一个来自阿根廷石油公司，一个来自美国花旗银行。那时候所有人都觉得，从此天各一方，生活处境天上地下，小徐大概就将是路人了吧。没有想到，真的在花旗银行工作了之后，小徐突然开始怀念诸如咖啡馆服务员的自由自在的日子，她毅然辞职了。那时候咖啡馆行将末路，小徐决定自己创业，如今，她在广东古镇的灯具行业杀出了一条血路，古镇人民都看到了来自杭州的这个瘦小的姑娘。六年过去了，她居然一点变化都没有，还是那么快活，那么贫。

　　可莎蜜儿是最近几年特别火爆的一间甜品店。几乎城市的每一条街上，都有一家可莎蜜儿店。我经常去那里买美式咖啡，口感还行。赠我这款经典招牌蛋黄酥的人是兰姐。我从没见过兰姐，也根本不知道她年龄几何，高矮胖瘦。可以说，兰姐于我而言，几乎是一位“陌生人”，而却是那种，经常要联系的，比许多熟人还亲密的“陌生人”。我们相识于2015年4月－5月。那时候，作为策展人，我在帮一对书法家朋友筹备一场展览，我们想要通过众筹的方式完成这场展览。而兰姐就是众筹热心支持者之一。添加了微信之后，我们有一搭无一搭地闲聊。基本上，我发什么不靠谱的东西，兰姐都会给我点赞。我遇到任何难处，兰姐都会热心提供建议。有一回我被税务局搞崩溃了，坐在马路上只想哭，发了条微信吐槽，兰姐看到了，一二三四五地给了我许多建议和指导。再我再三表示还是不太懂的时候，她打了几个字：我帮你。后来我慢慢猜测到，兰姐是某间银行的工作人员。兰姐会在我发的照片后留言：太瘦了啊，多吃点。兰姐会在她骑车路过某条马路，看到一个很像我的人时，停下来给我发信息：刚才在某路口看到一个很帅的女人，那是你吗？兰姐就是那种特别安静的，不干扰他人生活，又在你特别孤绝的时候突然出现，安慰鼓励你一下的人。甚至我都忘了，其实我们是陌生人啊。比如这个月饼。昨天我刚发出来类似于撒娇的“求一个月饼”的朋友圈，兰姐立刻决定去可莎蜜儿给我买一盒。白发如新，倾盖如故，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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